小鳥

抗命者,亡於天意
擅水者,葬身火海

【曹郭荀】渡鳥

一篇遲來的生日賀文 @星冥夜月

不知所云的超短文

無肉所以無差向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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渡鳥

時驚蟄驟雨,院中塘生漣漪,盪漾粼粼間,乍見錦鯉擺尾,離草青籽向西,東風過。

一儒生立於亭中,筆硯揚灑,墨白間山水盡現,奉孝,他喚道,儒生回首,那皮囊竟化作令一人,雷電倏然,隱沒了話語聲。

主公,尋彧何事?

無事無事,既見君子,雲胡不喜。

夜裡簾間翕動,孟德夢中驚起,桂花清酒香撲面而來,他枕於當中,方覺冷汗侵身,不禁離枕邊人再近數吋,一動靜,奉孝酩酊著半睜了眼。

祭酒多聞,可否解吾一夢?

奉孝起身挑燈,越過空酒甕,提筆笑道,願聞其詳。

此事光怪陸離,自孟德口中說出,竟平添幾分真實,尤是談及換皮之處,更恍若入夢中走一遭。

奉孝聽著,雙眉緊蹙,筆落了一地墨水渾然未查。

孟德拂過那對清灈眉眼,他亦不慍不火,雙目直鉤著前方,半晌,方喃喃道,主公過分念著令君,在下巧在身側,思夢合一罷了。

思夢合一,我日夜念君,為何就夢不著?

幾度春夏,昔日曹府改稱丞相府,孟德雖說老驥伏櫪,志在千里,卻也不消從前,別是赤壁之後,壯志如雄黃也作清酒。

昔日官渡,袁本初擁十萬大軍,他亦不覺兵力單薄,如今孟德握有關中以北,卻感自身孤軍奮戰,踽踽於霸道上。

逢董昭等推舉,進爵魏公,謀士一眾尊漢集團恐有動靜,尤以文若為首,必再掀波瀾。

不知我者謂我何求,知我者為我心憂。

奉孝不在,孰為知我者?

往時念不得,想來亦枉然,他見外邊青空朗日,風動蓁蓁繁葉,正是好時節。

忽記起前日江東捎來幾斤四季春,文若素喜茗茶,便遣人送於其住所。

早年征戰在外,全賴令君穩持中央,兩人聚少離多,謂之無話不談,如今與他許久未見,心頭正掛記,於是快馬往尚書府奔去。

門外護衛見著丞相,忙趕著通報令君,孟德一擺衣袂,逕自步入辦事公堂,府中簡樸,但見柳枝青葉,綿長渠水蜿蜒,情致撫然。

文若伏身公文,聽聞前方聲響,方起身道,不知丞相到來,有失遠迎。

何以得知是吾?

無人在此時來尋在下,惟有丞相。

果是令君知我。

孟德掩上房門,屋中惟我兩人,就不拘禮了罷,他道。

文若未答,身旁即傳出鳥鳴,喑啞哀怨,案上籠中立有一鳥,玄羽金喙,一爪血跡斑駁,卻已悉心包裹上白布,想是出自文若之手。

渡鴉,不慎逢鷹伏擊,落入府中,文若解釋道。

此可為吉兆?

南以鴉為凶,北則反之,這一問,自是試探文若,何以看待進爵魏公之事。

君子愛人以德,小人愛人以姑息,談何吉凶,冷言道。

文若素來溫言良語,不曾多說重話,怕是真動了怒,孟德見他如此,只得怨於心底。

同舟共濟多年,終途卻不在同一處。

曾子於危病中固守禮樂,在下亂世未平,即奉陛下加恩,以此為比,令君不免失當了,孟德朗聲道。

文若起身行禮,知善斯不善,望明公知曉。

令君寬心,故土一日不收,必一日不稱公。

故土,何為故土。

送別孟德後,文若歸於案前,這渡鴉止住鳴叫,金喙伸於籠外,好似想與他親近些。

文若不免憶起一人。

初見奉孝於祓禊之典,文若時處弱冠,舞雩之下,眾生為樂。

雖說為荀府主持,他一向不喜此等場合,於是避於偏亭中,驟時雨落,亭外景色千種風情,文若尋來筆硯,畫下此刻模樣。

此時,他注意,越過重重人群外,一對清眸注視著他,那是郭府幼子郭嘉。

為何看我,文若無聲問道。

郭嘉不語,笑著望向別處。

日後相見,兩人均未在提及此事,只是文若始終不忘。

渡鴉於文若動身往壽春前夕離去,之前籠子始終敞開,牠罔而不顧,而今啄食完他所送小米後,便翱於天際,毫無戀棧。

許久,孟德聽聞文若逝於營中,除公事外,令留一只私信予他。

僅是一眼,便使孟德方寸間空了一塊。

上頭寫道——知君情深。

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   end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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